“天啦!要是又一样……”
云普叔又掉头望着天,将手中的一根旱烟管,不住地在石阶上磕动。
“该不会吧!”
云普婶歇了半天工夫,随便地说着,脸还是朝着怀中的孩子。
“怎么不会呢?春分过了,还有这样的寒冷!庚午年、甲子年、丙寅年的春天,不都是有这样冷吗?况且,今年的天老爷是要大收人的!”
云普叔反对妻子那种随便的答复,好像今年的命运,已经早在这儿卜定了一般。关帝爷爷的灵签上曾明白地说过了:今年的人,一定是要死去六七成的!
烙印在云普叔脑海中的许多痛苦的印象,凑成了那些恐怖的因子。他记得:甲子年他吃过野菜拌山芋,一天只能捞到一顿。乙丑年刚刚好一点,丙寅年又喊吃树根。庚午辛未年他还年少,好像并不十分痛苦。只有去年,我的天呀!云普叔简直是不能去想啊!
去年,云普叔一家有八口人吃茶饭,今年就只剩了六个:除了云普婶外,大儿子立秋二十岁,这是云普叔的左右手!二儿子少普十四岁,也已经开始在田里给云普叔帮忙。女儿英英十岁,她能跟着妈妈打斗笠。最小的一个便是四喜儿,还在吃奶。云普爷爷和一个六岁的虎儿,是去年八月吃观音粉[1]吃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