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老实不瞒你说,神仙!”曹大户恣意饱览着山川佳境,说的却是另一套:“方才神仙应我诚心虔意之想而来,自然知道我一再说要改换门庭,是个什么意思。想我在极边之地,号称纳得万户之粮,容有倾城之富;然而子孙僻处穷乡,就算个个儿肠肥脑满,福寿康宁,又如何呢?神仙苟能略施小术,将我小儿送进名利场中,与天下高才一争长短,取了功名,升金阶、上玉殿,官至一二品不嫌高,囊括三五省不嫌少——”
“少说让令郎能够——”万蜕云抢道,“辖一镇之师、统十万之众、立制军之威,成就一个大贵人!”
“那么——”曹大户说,“你、你、你真有法子?”
万蜕云又一挥拂尘,只见群山万壑,云树烟霭,居然一如泡之破、梦之醒,转眼之间空空如也。拂尘散了个花儿,花中传来万蜕云的话语:“咱们说好的那一所清修之地,就叫‘老庄观’罢!‘老庄观’落成之日,你的好儿子便降世投胎了!”
曹大户怀着这份巴望,可又舍不得银两。想这事既然答应了神仙,本不该反悔,但是他悭吝成性,一旦到了包工买料的节骨眼儿上,就实在下不了手了。只好以“事远不能预见”作一个给自己下台的台阶——这叫守成务本不是?就算今日生子,等这儿子做了封疆大吏、方面大臣,算是光宗耀祖,自己恐怕早就埋骨青山,墓木已拱了,如何验得?